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陳雲:口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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發表於 2008-12-11 10:09:21 | 顯示全部樓層 |閱讀模式
信報財經新聞
P41 |  文化 |  我私故我在 |  By 陳雲         2008-12-11

口感        

  文明之迹,在食與色。調養色身,乃修行之本,依照法度滿足慾望,是文化教養;理解慾望,自省與超脫慾望,是文化修養。凡人飢不擇食,聖人恥食周粟,有修為之人面對飢餓,心不慌亂,安然處之,不會因飢餓而貪得無饜,壞了品性。《維摩詰經》云,「先以欲勾牽,後令入佛智」。飲食之方與房中之術,都是教人節制慾望,轉慾為智,將一己之樂化為眾生之樂。文人食不厭精,即使不由飲食而入智慧修養,也有如清人袁牧,留下《隨園食單》以饋世人。文人寫食,利己利人,自己閑來可以「意食」一番,讀者可以先行「目食」,日後識飲識食,不枉此生焉。

消費時代的統稱詞

  辛苦溫埋自在食。庶民遊樂,行街睇戲食飯,以食飯最易,作家要引誘讀者看文章,最便捷的方法是寫飲食。法國作家普魯斯特(Marcel Proust)的《追憶逝水年華》,開卷與終卷都是以瑪德蓮娜小蛋糕浸泡在茶水中食出的滋味說起。報刊食評,專欄一角,未必能細說原委,難免為了行文便利而創造籠統語詞。當中,以「口感」為表表者。

  上世紀七八十年代,香港空前繁榮,凡夫俗子都有金錢大進大出,形成大眾消費熱潮,酒色財氣,飲食男女,都可成經,如狗經、馬經、波經、女經與食經,食家陳非的《食經》就當時得令。大型百貨公司(department store)興起,樓層的貨物分類,造出一批統稱詞,取代括號內的舊名,如食品(油鹽醬醋)、零食(糖果餅乾)、成藥(膏丹丸散)、電器或家電(家庭電器)、日用品、家具(桌椅傢俬)或家品、食具或餐具(杯碟盤碗)、瓷器(缸瓦)、坐具(枱凳椅桌)、潔具(廚廁衞浴)與臥具(床枕被席)等。

  進入二十一世紀,香港在地產財閥壟斷聯營之下,階級流動停滯,青年上進無望,只能在個體消費的範圍尋樂趣,謀求本小利大的優質生活,於是進入小眾的私密消費時代:身體成了聖殿,慾望是思想,食譜是儀軌,食經是哲學。哲學要創造有範疇性質的統稱(categorical names),如中國的天、道、理、氣等。當代食經的範疇統稱,有美食、食材及口感,都是泛指多樣具體事物的統稱(generic names),方便統攝一干物事,然而用得粗疏,也足以磨蝕感覺。

食材的「增值」功能

  以前的茶樓廚師或烹飪節目主持人,都是講「材料」而不講「食材」的。泥水工匠以前也說「建築材料」,今日才跟隨大陸而叫「建材」。材與料是有分別的,材可供精工細作,料則是就此消耗,如石匠用的石材,木匠用的木材,但餵飼牲禽的飼料叫食料,柴草叫燃料,餵馬的叫草料。香港以前工廠買入塑膠粒加工,也叫原料(raw materials),不大合理;大陸工業界稱之為「原材料」,較為合理。港人叫汽水等流質製成品為飲品,北方人叫飲料,也是合理。以前的廚子叫「材料」,倒是明慎;今日改稱「食材」,似有強調廚師的加工技巧,以廚藝為食品「增值」之意,順便自驕身價,提高價位。然則也有些廚師是簡約派,只用少許調味佐料,務求將原味帶出,則似乎「食料」一詞更佳了。觀乎此,便知道老一輩的廚師和食家用「材料」一詞之精到,新派食家反而偏執一端矣。

  至於「美食」,舊稱佳餚美饌、珍饈百味、山珍海味、鮑參翅肚、九大簋之類,都不如美食之簡潔明瞭。美食一詞形成之後,舊詞「食家」反而被新詞「美食家」排擠,彷彿非此不能與英文(實則是法文)的gourmet對照了。Food court在商場流行之後,中文原有的「食堂」也讓路予新詞「美食坊」矣。至於茶樓酒肆、食府(稱譽)等,今日都統稱為「食肆」。究其實,「食物」一詞雖然《史記》已有,粵語用古文的倒裝法,稱為「嘢食」,但也是近代營養學興起之後而復活的中文詞,也是統稱,舊時多用單詞「食」,或連稱飲食、酒食而已。

  自從文化人取代廚師或主婦現身飲食節目之後,飲食的語彙和句法變得豐富了。美食、食材之外,口感流行之際,還有「彈牙」與「頭抽」。大抵彼等覺得粵詞「煙韌」俗套,未能曲盡意大利文al dente (to the tooth)描寫意大利粉的口感,於是便造出「彈牙」一詞。若然望文生義,便誤會彈牙是「彈傷牙齒」的簡稱了。至於「頭抽」之風行,則由意大利橄欖油之強調「初榨」而起;本地豉油廠順勢推出所謂「頭抽」,以「長尾巴理論」(long-tail),將產品明細分類,轉而提高價錢了。可見意大利廚藝與香港交流,除了fusion(混合)菜之外,也衍生新的食經語詞。至於日本廚藝與港台美食界之交流,則令「料理」一詞有取代「烹調」之勢。以前小學的自然科,有「覓食」一詞,是禽獸在荒野尋找食物。今日之食家,用覓食來形容尋找餐館的過程,戲謔一下猶可,但始終是貶人為獸,少用為佳,用「尋食」可矣。

統詞障目,麻痹人心  至於口感,則是嚼勁、爽口、爽滑、入口酥軟鬆化、有咬口、有?頭、煙韌、和味等具體感覺的統稱,構詞原理與質感、手感、觸感、觀感、動感、性感等相似,都是統稱之詞。說口感軟滑細緻、口感煙韌、「有粗爽的勁咬口感」、「口感層次豐富」之類,將口感限制在「口內的觸感」範圍,令口感成為襯詞,都是言之成理。

  然而,濫用口感,口感便成了「語文車仔麵」、消費百搭詞。如食評家或女明星在內地農莊食了白切土雞,鮮味無比,本來可以用簡單語詞道出味覺享受,卻走精面,口含雞肉、閉目良久之後,卻胡說什麼「口感很好」、「好有口感呀」,就近乎患了失語症,欺騙觀眾了。編劇較為用功的,便教女明星說「雞味……我真係唔知點形容」,抄襲蔡瀾說的「食餅有餅味」。情況有如許多文人學者將「人文感覺」、「人文感情」、「審美情趣」、「終極關懷」之類掛在筆端,卻虛泛得不知所云。這些新興的統稱詞,看似奠定了研究範疇(category),卻令人心神疏懶,智力遲鈍。除非文人自我警惕,否則身在消費社會,隨波逐流,會因「自我感覺良好」而荒疏學問,自欺欺人。

說食不飽,畫餅充飢  舊時送客,囑咐「慢行」,粵語謂「好行」。往日吾國堂倌端上菜餚,都講「請慢用!」,細心之處,尤勝比法國侍者的Bon appetit(好胃口!)或美國侍者的Enjoy(請享用)。堂倌要快趨,否則怠慢客人;主顧要慢用,否則辜負佳餚也。

  在日本經典卡通《伙頭智多星》(台譯《妙手小廚師》、內地譯《天才小廚師》,1987)及周星馳的《食神》(1996)的誇張演繹之下,香港描寫飲食的文句大致有兩條路數。第一是描寫煮食過程中的材料互動,食家以微觀之法,想像可以目睹「分子美食」(molecular gastronomy)的過程,常用「吸收」一詞,將單一味道化為多元,扁平變作立體,如寫「豬肉吸收了醬料的味道,更富立體肉香」。其次,是將諸味紛陳,逼近同時性(synchronic)的速度減慢,調校為各種味道列隊而出的歷時性(diachronic),常用「層次」描寫食物細嚼之後的在腦海呈現出的味覺光譜,如「鮮香的味道多層次」、「層次細緻」、「醬汁味道層次分明」等。往昔材料地道新鮮,食有真味,大牌檔之庶民食豉椒炒蜆,一啖生啤,一句「認真和味」就講完。今日漁農產品多非地道,巧廚也無從入手,美食家鼓其如簧之舌,多作甘言巧辭,也是心理補償吧。
 樓主| 發表於 2008-12-18 17:34:31 | 顯示全部樓層
信報財經新聞
P37 |  文化 |  我私故我在 |  By 陳雲         2008-12-18

蛋撻        


   前總督彭定康1995年某日造訪中環街坊餅店,在鏡頭前表演食蛋撻,令此物成為香港政治寵兒。良臣善食,古已有之。中國史書論及國計民生之章,曰「食貨誌」,典故來自《尚書.洪範》﹕「農用八政。一曰食,二曰貨……」《禮記.禮運篇》云:「夫禮之初,始諸飲食。」生活禮儀,以飲食安排開始,由家居圍食、喜慶宴會到祭祀神靈,飲食都是主角。古希臘亞里士多德之《政治學》,演述國家政制,無有飲膳之官;但中國《周禮》官職之中,由膳夫、庖人到鹽醋之官,多達三百餘人,數量之多,分工之明細,遠勝其他文武百官。象徵王權之鼎與鼐,本是烹器。中國的「宰相」之名,本義也是膳官,調和五味之官也。古代的名相,如商之伊尹,周之姜子牙,都是名廚。

肥彭不愛豬仔包

  宰相董理國家大事,調和鼎鼐,燮理陰陽,古稱「鼎鼐臣」。愛好飲食之人,自然尊重味道之純真與和合,愛護水土與鄉情,古之帝王,禮聘宰相,必考其飲膳之道,當中有至理在焉。彭定康在1996年3月在香港電台主持五分鐘節目《肥彭食經》,逢周五早上播出,以親身經驗介紹隱名的心愛食肆,海鮮、一盅兩件、蛋撻、咖啡、麵包、意大利菜,幾乎無所不談。肥彭在鏡頭之前,不介紹法國豬仔包而介紹英國蛋撻,弦外之音,是強化英國在香港的文化遺產,也欣賞香港人的本地創作,例如酥皮、脆皮及蛋漿之特殊,以及改用椰絲製作「椰撻」。椰撻因質地厚重,今日少人問津,餅店和茶樓也配合減肥潮流,推出蛋撻仔。來自澳門的葡撻(葡國蛋撻)烤得略有焦糖香氣,流行一時,今又沉寂。肥彭也表演飲涼茶,然而純是出於尊重地道文化,蛋撻則是由衷之愛,甚至介紹予在1997年5月訪港之德國總理科爾。科爾也是老饕,愛四處訪尋佳餚美饌。

  蛋撻源於英國,早於中世紀已有用奶、糖、蛋及香料,製作類似蛋撻的食品,香港的茶餐廳則在上世紀五十年代開始製作蛋撻,講求酥皮鬆化,富於牛油及雞蛋香味。當年香港庶民面對雜然紛陳之西洋飲食,難以一一考訂譯名,便以急就章之法,隨便音譯或意譯。此中,「飲西茶」享用之蛋撻(egg custard tart),便夾雜了蛋的意譯和撻(tart)的音譯,乃「半唐番」之作。至於custard(芥末色)的襯字,就略過算了。廣東人連北方傳入的餛飩也用俗寫的記音法,令餛飩變了「雲吞」,上海話講的「牛排」變了廣東話的「牛扒」,有如檸檬七喜變了「0七」。然而,粵人的豉油與飯焦,卻比外省的醬油與鍋巴準確和合理。

俗民翻譯

  蛋撻在台灣的中文烹飪書叫「雞蛋餡烘餅」,正如窩夫(waffle)叫「蛋奶烘餅」,翻譯得正經八百。然而餐廳和小食攤檔介紹西洋飲食,很多都是臨時翻譯,以致音譯居多,有時即使譯名古已有之(如乳酪、奶酪、醍醐),又或上海等中國時髦城市已有翻譯,港人也不知道或不領情,自行另譯。香港另譯的有忌廉(奶油)、芝士(奶酪)、果占(果醬jam)、庵列(煎蛋捲omelette)、牛油(黃油)、多士(烘麵包)、西多(士)(法蘭西多士)、三文治(三明治)、公司三文治(club sandwich)、意大利粉(意大利麵)、通(心)粉(麵)、朱古力(巧克力),唂咕(cacao可可)、咖喱(果凍jelly)、沙律(色拉、涼拌菜)、香腸(臘腸)、腸仔(小香腸)等。烤麵包之泡打粉(baking powder膨鬆劑)、依士(yeast酵母)、疏打(soda蘇打)、雲呢拿(vanilla香草)等,庶民也取其音譯;印度之咖喱(curry)及南洋之咖央(kaya),則只能音譯,後者新譯咖椰醬,也是增字釋義而已。

  翻譯慣用之後,便有親切的簡稱,將翻譯固定,如意粉(意大利粉)、腿通(火腿通粉)、油占多(牛油果醬多士)、奶醬多(煉奶花生醬多士)、蛋牛治(煎蛋牛油三文治)、公司治(公司三文治)之類。近年土司、吐司、培根、披薩、拿鐵之類的怪譯,又由台式食店帶入香港。此等譯名,殊不雅馴,然而又可見香港庶民文化活力充沛,近似語言無政府主義。

混帳命名

  美式快餐店的奶昔(milk shake)與都甩(donut炸麵包圈),則是香港得風氣之先,自行音譯。「免治」肉(minced meat)也是香港翻譯,音義俱在,預先用機器絞碎之肉,免去廚子治理之力也。然而,此地之庶民翻譯也有悖謬之處,最著名者莫如「士多啤梨」(strawberry草莓)之名,此名衍生自「啤梨」,乃產於美國、澳洲之洋梨(pear)。「啤梨」附帶意譯,說明是梨;「士多啤梨」則是莓,不是梨,果欄小販另譯此名,半是出於無知,半是嘩眾取寵。車厘子(櫻桃cherry)、布冧(洋李plum)與地喱蛇果(美國蘋果品種delicious)或簡稱「蛇果」的譯名亦然,奇特之外,毫不引起食慾,不如舊時台灣人將南洋引入之「水蓊」(水蒲桃、洋蒲桃),改稱「蓮霧」之高明。

  唐朝已經入華之葡萄,在香港民間則因音轉而成為葡提子,與製作念珠之菩提子混同,復再簡稱提子或紅提、青提,積習難返。港人一般不尊重物種知識,很多蔬菜花樹的民間譯名都亂用發財意頭促銷,例如旺菜(短身椰菜)、發財樹(馬拉巴栗)、金錢樹(雪鐵芋)或搖錢樹(青錢柳)之類。2007年1月,某大超市將油魚(oil fish)重新翻譯為鱈魚(codfish)或藍鱈魚出售。油魚用以煉取工業潤滑油,不能食用,香港顧客不幸食了油魚,自然腹瀉如注了。

  年前,生活苦悶,喜歡到旺角花墟買花草盆栽自娛,後來也由於混帳名字日多,壞了興致,同一植物,各店以不同的意頭命名,此店名發財樹,鄰店名招財樹、金錢樹,另店名風生水起,店門兼售某風水術士鼓吹之圓黑石之類,俗不可耐,行花市有如閱讀風水辭典,久之便不再逛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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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樓主| 發表於 2008-12-22 07:16:24 | 顯示全部樓層
明報
D04 |  副刊 世紀 |  我在此富貴浮雲 |  By 陳雲         2008-12-22

午餐肉煮粉仔        


兒時的米粉,客家山村叫粉仔,煮的方法在今日看來,可謂呆笨,只是將米粉投入水中,煮至軟熟,如有午餐肉及菜蔬之類,便切段下湯。米粉並非鄉村固有之食,當年視之如伊麵、公仔麵之類,一樣是城市買來的速食,都是投入水中煮熟,通心粉亦然。從來不會想到,米粉與通心粉都應該過冷河,再放入上湯略煮,才會爽口、有嚼勁。午餐肉也是開罐之後便切片下湯煮熟,也不會放在鑊上煎香。用來送飯的午餐肉當然會用油煎香,可是煮米粉卻不會,原因是米粉是午後解饑之食,不必過分張羅。

村口近巴士站的一家人,在午後煮米粉,竟也將午餐肉煎香而食,便被鄰居的父老拿來當話柄,說他們識飲識食,毫不像村裏的「自家人」。客家話的「自家人」一詞,有極強的排外意味。父老這樣說,是村口的一家人背棄了客家人的樸實作風,明明是解饑之食,卻賣弄花巧,滿足口腹之慾。客家人也會精心烹調的,然而只是限於晚飯正餐或時節慶典。

二○○五年,與親戚隨旅行團到台灣旅行,導遊介紹台北的阿宗豬腸米線。我也買了一碗,站在街頭食了兩口便放下了。米粉煮得糊爛,湯濃如汁,有豬大腸的葷腥味。

這種鄉下人爛煮米粉的做法,倒令我想起童年的煮粉仔了。

後來,聽舊女友說,粉仔是類似銀針粉一類的短米粉,都是用粘米粉製成,但粉仔比銀針粉細小,在屯門和馬鞍山的街市仍有些攤檔售賣。粉仔放湯而食,湯少粉多,呈粥糊狀,以菜脯伴食。另一種短麵只得一寸長短,謂之「狗仔粉」,用麵粉製作。狗仔粉佐以肉碎、蝦米、菜脯而食,湯料較多,麵質爽口。一九八八年我在深水埗的能仁書院教英國文學,偶然在北河街看見小販用雞公碗賣粉仔,勞苦工人付出三元,取過一碗粉仔之後,便自己用匙羹在膠盒內猛搯菜脯,露出一副貪婪相。側邊一檔賣豬油渣麵,豬油渣也是任由顧客自取。菜脯與豬油渣雖是賤物,但檔主謀取的是蠅頭小利,也見得為人大方。

寄養小兒以前是巴士迷,二○○五年冬,他說在沙田街頭常見81K 巴士,目的地是新田圍,他很想去看看。我在周末下午便陪他上車,坐到總站。衰落的舊屋邨,平台上只有老人院和福利會,僅有一家茶餐廳。街市只有一條行人通過的正路兩旁才有攤檔賣果菜雜糧,其餘都是空置或改作堆貨之用。走了一回,兒子目睹荒涼景象,也許遇見鬼魅,忽然臉色轉青,心生驚懼,扯了我的手便喊:「快走!」我便與他隨便登上一輛巴士,返回沙田市中心。車上,我安慰他說,「回家給你煮粉仔,煎午餐肉。」他問:「什麼是粉仔?」我錯愕一會,原來我從未教他客家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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